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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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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唐沐晴從黑暗中睜開沈重的眼皮,眼前陌生的擺設讓她有些茫然,白色的天花板、白色的墻壁、白色的床單,以及空氣中淡淡的藥水味……

她傻傻地楞了幾秒,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孤孤單單躺在醫院的病床上,這個認知讓她不禁悲從中來,鼻頭一酸,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掉下來……

就在這時,剛從護理站寫完資料返回病房的梁振凱看見她已經醒來,卻坐在床上無聲掉淚,他心臟一抽,幾個大步便沖到她的床畔。

“沐晴,怎麽哭了,是不是哪裏不舒服?我馬上叫醫生過來……”

若不是醫院有護士剛巧看過華棠服裝秀的報導,認出沐晴就是赫京集團的董事長夫人,這才打電話通知他的秘書,否則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該上哪兒找沐晴!

當他心急如焚飛車趕到醫院,望見脆弱蒼白的沐晴躺在病床上,雙頰還掛著未幹的淚痕,他心痛又自責,恨不得狠狠痛揍自己一頓。

沒料到梁振凱會突然出現,哭泣中的唐沐晴怔了一下,隨即想起稍早前他的不信任及殘酷的語言,她氣憤地別過身子。

“你不是還要陪心愛的芝妍吃飯嗎?來找我做什麽?放心好了,我沒忘記跟你簽過協議,我絕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……”

聽見唐沐晴字字夾槍帶棒的諷刺,梁振凱心裏一陣難受,他伸出雙臂,將她纖細的身子環入懷中,雖然她沒有掙紮抗拒,卻背著他不斷顫抖哭泣,哭得他整顆心揪成一團。

“沐晴,對不起,是我錯了,我不該不聽你的解釋,更不該說出那麽傷人的話語……”他懊悔萬分地道歉。

然而唐沐晴卻是淒涼一笑,“反正我只是你花錢買來的妻子,你想怎麽對我就怎麽對我,何必道歉?”

“不,不是這樣的!沐晴,其實早在我們結婚之前,我就很喜歡你了,對我而言,這場婚姻絕對不僅僅是一場交易,我是真心誠意把你當成要攜手一生的妻子……”

擔心唐沐晴把他那句氣話當真,粱振凱再也顧不得驕傲,急急對她表白自己的心意。

聽見粱振凱突如其來的告白,唐沐晴纖細的肩膀頓了一下,雖然仍舊氣惱,卻又不禁被他深情的告白融化了內心的抗拒……

只是……結婚前她對梁振凱沒有半點印象,為什麽他會說早已對她上了心呢?難道是為了讓她消氣而說謊?

見到唐沐晴質疑的眼神,擔心她不肯相信,粱振凱忙不疊擱出手機,從相簿點選出一張又一張在宴會上偷拍她的照片,讓唐沐晴徹底楞住。

從那些照片的時間算起,大概也有三年多了,原來在結婚之前,他就一直暗戀著她?為什麽她都不知道?

見唐沐晴的情緒終於冷靜下來,梁振凱這才開始說出自己是怎麽對她一見鐘情,又是如何像個傻瓜似地收集她的一切,甚至連他千裏迢迢飛到國外找上她喜愛的品牌談設櫃事宜,只為了吸引她經常光顧京奇百貨的瘋狂事跡,也沒有遺漏……

“沐晴,對不起,對你說出那麽傷人的話,都怪我,看見你跟陸定淵在餐廳見面,又聽到他說你生不如死,就讓我徹底亂了方寸,害怕他說的都是真的,嫁給我讓你非常痛苦……

“可是……我是真的愛你呀,你知道嗎?這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,我很怕會失去你,才會完全沒有多想,就搬出婚前契約那些渾話,其實是怕你會離開我……”

聽見梁振凱滔滔不絕地訴說對她的愛意,唐沐晴愈聽愈驚奇,原本已經心灰意冷的她又感到胸口激越的心跳,蒼白的雙頰也漸漸染上瑰紅,不敢相信他真的愛她……

“可是……你跟陳芝妍又是怎麽一回事?聽說你們曾經有過婚約,我還看見你們親密出游的照片,用印滿唇印的信封裝著,她要從洛杉磯搬回臺北定居,你就這麽開心,寧可陪她吃飯,也不聽我的解釋……”

談起在餐廳時梁振凱的冷漠,唐沐晴心裏還是一陣委屈。

“你怎麽知道我跟芝妍曾經有過婚約?”粱振凱驚詫。

為了避免沐晴心中存有疙瘩,所以他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,沒想到她竟然會知道。

唐沐晴垂下眼眸。“是李韻琳告訴我的,那天華棠服裝秀結束之後,楊董找你談合作事宜,李韻琳過來找我,我本來不想理她,沒想到她卻告訴我你跟陳芝妍曾經有過婚約……”

聞言,粱振凱恍然大悟。

難怪沐晴在華棠服裝秀後就變得郁郁寡歡,原以為她是因為看見陸定淵而默然神傷,讓他吃醋郁悶了好久,沒想到沐晴的失落全是因為他的緣故,梁振凱搖頭失笑。

“沐晴,我承認我跟芝妍訂過婚,但那並不是我的意思。而是兩家從小訂下的,在我對愛情還懵懵懂懂的年紀,我就有了芝妍這個未婚妻,雖然我跟芝妍很聊得來,但是我們根本不來電,幾次想解除婚約,雙方家長都不同意,後來,芝妍逼不得已,只好跟男友私奔到洛杉磯,兩人在那裏結了婚,我還瞞著父親,偷偷飛去參加他們的婚禮。

“至於那些照片,是我之前到加州出差,順道拜訪芝妍跟她丈夫的照片,因為芝妍的丈夫很喜歡攝影,幫我們拍了不少合照,印滿唇印的信封也是我們在紀念品店挑的,她只是認為這個信封比較有紀念價值,並沒有任何暖昧的意思,事實上,這次芝妍搬回臺北,就是因為她的丈夫被調派到臺北分公司,她先回來處理搬家的瑣事,等她丈夫交接完畢,就會來跟她會合,她的父母也決定讓步,願意接納她的丈夫了,兩人總算苦盡甘來,所以我才會這麽高興……”

聽完梁振凱的解釋,知道他們只是單純的朋友,而且陳芝妍也早已嫁作人婦,唐沐晴總算釋懷了。

她松了口氣,眨動眼睫,懸在眼角底下的晶瑩淚珠順勢滑落下來……

見狀,粱振凱心疼不已地抽起一張面紙,像是對待珍寶般地輕輕拭去那顆淚珠,語氣充滿懊悔。

“沐晴,對不起,都怪我一時被妒忌沖昏了頭,對會說出那些傷人的渾話,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嗎?”

“你不問我跟陸定淵為什麽會在餐廳碰面嗎?”唐沐晴擡起淚眸睇望著粱振凱。

“不問了。”梁振凱一臉堅定。

“聽見你心裏也有我的存在,我終於放心了,我相信你跟陸定淵之間沒有什麽。”

“可是我還是想對你解釋清楚。”唐沐晴目光炯炯。“其實我根本就沒跟陸定淵相約見面,會在餐廳遇見他我也很意外,本來當場就想走人,誰知他卻抓著我不放,接著就是你看見的情形了……”

想到陸定淵的糾纏以及他自以為是的評斷,唐沐晴還是一陣惱怒。

見唐沐晴急著解釋,粱振凱既心疼又不舍,不自覺地環緊懷中的小女人。

“原來是這樣,我居然誤會你,還害你暈倒送醫,我真是個豬頭……”只能說嫉妒真的會誤事!

“對了,我為什麽會暈倒送醫?醫生怎麽說?”唐沐晴驀地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。

她雖是個肩不能挑、手不能提的千金大小姐,但是從小到大都還算健康,無緣無故暈倒送醫,讓她擔心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?

沒想到粱振凱卻是神秘一笑,大掌溫柔地箍住她平坦的小腹。

“沐晴,醫生說你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……”

“什麽?我懷孕了?”

唐沐晴一雙眼睛瞪得好大,雙手又驚又喜撫住平坦的小腹,難以相信自己的體內竟然有一個小生命正在茁壯成長。

“嗯,醫生說已經有一個多月了。”粱振凱表情略顯嚴肅地點頭。

盡管醫生告知他沐晴懷孕時,他興奮到全身血液都沖向腦門,整個人完全沈浸在將為人父的狂喜中。

但是冷靜下來仔細一想,聽說懷孕的過程相當辛苦,他又開始擔心纖細嬌弱的沐晴會承受不住,更害怕沐晴會不會跟母親一樣,在生產過程賠上性命,愈想愈讓他恐懼不安,也愈來愈能體會父親的心情……

如果失去沐晴,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往後的人生……

見梁振凱嘴角緊抿,似乎不太高興,唐沐晴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唇邊。

“振凱,你不喜歡孩子嗎?”

從思緒中回過神,望見唐沐晴泫然欲泣的小臉,明白她誤會了他的沈默,粱振凱趕忙露出笑容安撫。

“當然喜歡,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,我非常期待……”

“那你怎麽不太高興?”唐沐晴還是不太相信他的說詞。

“我不是不高興,而是擔心你的身體無法負荷懷孕的辛苦,你也知道我的母親是因為難產才過世,所以我怕你也……”

瞥見梁振凱眼中滿是擔憂,唐沐晴安慰地握緊他的大掌。

“振凱,你先別那麽緊張,我雖然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,但是身體健康得很,你不要擔心……”

雖然唐沐晴也害怕傳說中的生產劇痛,但是愛會讓人變得勇敢。能夠擁有一個屬於她跟粱振凱的孩子,她甘心承受懷孕的不適與痛苦。

聽見她反過來安慰他,粱振凱露出微笑,又愛又憐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。

只是他雖然沒再多說什麽,卻仍無法徹底放松,暗自決定,在沐晴懷孕期間要更加小心照料,絕不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……

之後,聽說陸定淵跟李韻琳還是解除了婚約,雖然唐沐晴不清楚兩人到底為何解除婚約,但是對於他們之間的紛紛擾擾,她也沒有興趣了解,畢竟一切都與她無關。

而陳芝妍的丈夫總算忙完洛杉磯的事務,飛抵臺北和她會合。

夫妻兩人暫時住在陳芝妍父母名下位於中正區的大廈,待新居整理就緒,陳芝妍特地下廚煮了一桌好菜邀請梁振凱,還提醒他將美麗的妻子也一起帶來,替新居增添人氣。

當梁振凱跟唐沐晴抵達陳芝妍的住處時,她跟她的丈夫正忙著在客廳墻上懸掛一幅米羅的覆制畫,見到兩人一邊調整畫作角度,一邊打情罵俏,足見彼此感情相當融洽。

不過再次見面,唐沐晴仍有些不好意思,畢竟上次的場面太過難堪,也不知道陳芝妍心裏怎麽想她?

反倒是陳芝妍大方地主動跟她攀談。

“嗨,你好,之前常聽振凱提到你,今天終於能跟你好好認識了,你真的好漂亮,難怪振凱那麽喜歡你,我從沒看過一向悶葫蘆的他,竟如此在乎一個女人,三不五時就打越洋電話問我怎樣才能討你歡心……”

聞言,唐沐晴羞紅了雙頰,心裏卻是一陣喜孜孜,暗自開心梁振凱對她的重視與在乎。

而粱振凱表情雖然維持一貫的冷肅,卻暗中瞪了陳芝妍一眼。

可惡,幹麽當著沐晴的面拆他的臺,這教他以後哪好意思面對妻子?

陳芝妍卻是一臉笑嘻嘻,完全沒被他的瞪視嚇住。

嘿嘿,她可是在幫他呀,知不知道當一個女人得知丈夫拉下臉向人請教如何討她歡心時,會讓她感動萬分的,還不快點向她磕頭謝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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